汇来。他当时不知这家银行的底细,原来,许多国民党特务的经费就是通过这家银行提供的。他兴高采烈地去取钱,等待他的却是做梦也想不到的现实,他被扣押、审查、软禁,背景是政治,标的是“男女问题”和其他。一直折腾,他消失了,消失在地平线之外;告别了舞台,告别了指挥棒,受制于别人的指挥棒,告别了他心爱的音乐。用他自己的话来说,是到一个不可告人的地方去了。他被押送到红河州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——期北山囚禁起来,劳动改造。
但是,音乐从未在他心中消失,因为鞭子和镣铐毕竟锁不住音符在他心中的跳荡,也惟有音乐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安慰。这个在昆明城中跃跃欲试的音乐才子,还未萌芽,就遇上了一场风暴。他坐着囚车,看着那山林、悬崖,看着一条红色的河流挣扭着流去,看着一片片红河谷地的红土,那首加拿大民歌的旋律在他心中流淌: “人们说你就要离开村庄,要离开热爱你的故乡……还有那热爱你的姑娘。”热爱他的故乡在遥远的玉龙山下,热爱他的姑娘在哪里呢?坐在囚车上,歌,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回荡,泪一颗一颗咽进肚里。过去的一切像一场场的梦。等待他的不知是什么,命运不知会用什么颜色来删改他的人生。一路上,峡谷套着峡谷,隔着囚车的铁栏望出去,一片破碎的蓝天。
“我到底在走向哪里?”他一遍又一遍问自己,可是,那时谁又能回答他呢?一般说来,劳改的场所、环境都很险恶。他所处的是矿山,因为不险恶的地方不出矿,除了几只山鹰在山顶盘旋外,生命似乎已经绝迹。只有一些蓬头垢面的人在这荒山上抬石头,他们这一群来自三教九流的囚犯,在九曲十八弯的山道上,像一群蚂蚁一样生存着。
那是一个永远难忘的夜,对于他来说,是刻骨铭心的苏醒,也是彻底绝望中的亮点。他被单独囚禁在一间单人暗房里,周围有六座阴森森的岗楼。在夜幕下,他透过小小的窗口,看见冷森森的岗楼和哨兵的刺刀尖在神秘的星光下闪着寒光。他心中掠过一丝恐惧,他害怕,心中有一道道惊恐中的音符,那么沉重,那么压抑,像黑色的液体淹过他的心头。他需要驱除这种恐怖。于是,他想起小时候,在浓黑的夜色中跟随父亲去参加乡民的簧火晚会的情景。在夜光中,火光忽闪,裂着伤口的山民的脚跺地而起,“窝热热”的歌摇撼着山峦,那沉浊的男声,那颤栗的女声,层层叠叠地铺过来。他在暗夜中,独自哼起来,哼起来之后,不再害怕了,他突然顿悟: “他妈的,音乐难道不是产生于恐惧吗?”就这么一闪念的瞬间,他获得了一种精神的释放,思索着,论证着。可是,环境不容他去从事这样的使命,只能像一颗种子,埋在泥土中,等待雨水,尽力不使自己还未萌芽就腐烂。他就这样等待着,一天又一天,一年又一年。
灾难和不幸,对常人来说也就是灾难而已,但对知识分子就不同了。当灾难降临时,他们比任何人都紧张而痛苦,更缺少应变之力;但是通过这一关之后,他们的文化意识复苏了,开始与灾难周旋,比常人更能持久抵抗,因为他们已洗刷去虚浮之名,寻求生命真正的本色。继而,进入某种境界,考虑的不再是自己,因为在水深火热之中,他们发现了比生命更本质的秘密和人性的谜底。宣科也不例外,他丢弃了一切曾有过的幻想,开始体验周围的人和环境。一切艺术都表现人、研究人,那么,何不开始读这本活生生的大书呢。他彻底地遗忘自己,沉入到那一个个的《天问》之中。
他本来只判了7年。在他服刑期间,公安厅长到劳改营去训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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